今天又重新看了一下《小丑》这部电影,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。《小丑》跟以往英雄电影的调性非常不同。在2019年,这个恶名昭彰的罪犯摆脱过去版本中的设定,加入许多原创的背景故事,使得这个反派的「恶」更人性化。导演托德菲利普斯(Todd Phillips)表示这部电影是他对小丑的角色研究。写剧本时,他所思考的是小丑的起源、他的笑声、个性跟疯狂是怎么来的? 在托德菲利普斯的诠释下,也让这个本该是个疯狂、不能令人理解的恶棍,变得人性化,甚至令人同情。小丑这个角色竟然能被人理解?这跟过往的描绘可以说是相冲突的。而小丑的诞生,跟他所身在高谭市,密不可分。 下面我将用「场景设定」和「人物分析」这两个部分,对这部电影进行一个解析: 高谭市:如何用画面暗示失序的社会 从受害者变成罪犯:怎么用画面跟音乐呈现亚瑟的心理转变 这篇评论会涉及详细的剧情内容,建议读者先看完电影再继续阅读。 高谭市:肮脏、失序及腐败的城市 《小丑》里的高谭市,受1981年的纽约市启发。当时的纽约很混乱,时常有罢工,而没有罢工的公司通常体系很腐败。这跟亚瑟(杰昆·菲尼克斯饰)所处的社会不谋而合,甚至比蝙蝠侠出现之前的城市更加黑暗。 设定在这样失序的社会,亚瑟不只一次说外面的世道变得疯狂,人们不再文明。在这样的城市中,可以看到角落充斥着垃圾跟涂鸦,堆叠着的垃圾袋甚至多到夸张。这样的场景设计是一种典型的「反乌托邦社会」。无论亚瑟走到城市哪个角落,总是可以在画面中瞥见堆积着的垃圾。 整个城市也反射出亚瑟的心理状态。在电影开头,当亚瑟追逐抢走他牌子的青少年们时,可以看到建筑物之间没有一处空白,本该在大楼之间有缝隙的地方,都被另一座大楼填满着。高楼大厦跟没有空隙的城市紧紧地压迫着生活在高谭市的亚瑟。电影中每个画面几乎是被塞满的,被建筑物、水泥地、车子、人等不同的元素填满。这样的画面构成也给了观众一种压迫感,在视觉上能感受亚瑟的心理状态。 孤独、痛苦又优雅的犯罪者 音乐,是小丑这个角色最重要的一项特质。小丑本质还是娱乐人的,所以多次能在电影中看到小丑跳着舞。亚瑟本身也是个具有音乐性的人。从片头他转动广告牌就能看出他的韵律,平时的姿态也可以看到他的优雅。 音乐绝对是推动电影拍摄的重要的一环。跟许多电影不同,导演托德菲利普斯在拍摄电影前就委托作曲家Hildur Gu nadóttir「根据剧本」写出了配乐,而不是事后看到画面再创作。在现场拍摄时,导演也多次使用配乐协助演员表演、捕捉情绪。Hildur Gu nadóttir也因此在第92届奥斯卡获得了最佳原创音乐奖。 心境转变:从受害者变成猎人 电影中,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是当亚瑟第一次杀了人之后。地铁上,三个西装鼻挺的年轻人在车厢内揍了他,一个架住他、另一个暴揍了一拳,接着三个人轮番踢着他。最后,他掏出手枪反击。本来亚瑟是没有攻击性的。枪,本该是个自我防卫的工具,但在这个过程中,他从猎物变成了猎人。 这一幕的最后,他选择追出了车厢,追击最后一个年轻人,在地铁站上杀了他。这一系列的动作从本来的自我防卫演变成谋杀。 之后这个关键的转折,在亚瑟冲出地铁站到附近的公厕里,呈现了出来。他所做的事不是处理掉武器,而是在公厕中随着低沉又悲伤的大提琴配乐动了起来。这一系列的动作显示出亚瑟的转变。他正在褪去身为亚瑟的面具,逐渐变成小丑。小丑这个角色,也在音乐中诞生了。 即便在小丑的妆容下,我们还是能看到亚瑟的面孔。亚瑟所要的只是被善待,如果不是社会的漠视跟旁人的暴力,他也不会被推到极限。从小丑的犯罪模式可以看出,他只杀直接伤害过他的人,并不是无差别杀人。 被改变的结局:最凶恶犯罪者的诞生 当亚瑟心目中的英雄莫瑞(罗伯特·德尼罗饰)邀请他到脱口秀时,在亚瑟家中的彩排可以看到他本来是打算在节目中自我了结的,但在那场直播中,一切都失控了。莫瑞在节目中一次次笑话跟消费亚瑟。 如果我快要死在街上,你也只会忽略我!我每天都跟你擦身而过,但你从来没注意过! 面对亚瑟的质疑,莫瑞的话语只有刺激。亚瑟也明白自己心目中的英雄,曾经是他生活中小小乐趣的节目,现在只是要嘲弄他的展示场。或许多一点的友善,就可以阻止悲剧,阻止高谭市这个最罪恶的罪犯诞生。 讽刺的是,在电影的结尾,当亚瑟(此时已经完全转换成小丑了)走在全白的医院走道时,在走廊的尾端可以看到透出阳光的窗户,那温暖的黄光彷彿暗示着亚瑟内心已经看到了光明。当一个人变成疯子才得到救赎,更显示这个社会如此荒诞不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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